杨春燕回家见周母站在菜地边上,和一个瘦成竹竿的女人说话,从侧脸都能看出她脸色不好看,应该不是啥好事。
这时周母和那女人都扭头看了过来,她看到一张蜡黄的脸……
“春燕,这是小姨家的海丽,你喊表姐。”
“表姐。”杨春燕笑着招呼。
罗海丽不好意思的冲杨春燕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小表嫂!”
杨春燕冲她温和的笑了笑,走进菜地,“妈,你回屋跟表姐说话,我来摘海椒。”
周母把菜篮递给了她,“你慢慢摘,豆瓣酱明天做也来得及。”
杨春燕笑着点头,“晓得了。”
周母带着罗海丽朝灶房走,“一個烂人有啥好气的,年纪轻轻的把自己气坏了,老了还不是你自己吃亏。”
罗海丽眼泪又掉了下来,“姨妈,我……”
杨春燕看着两人走了,叹了口气,这才是一个真正命苦的女人,她前世苦,罗海丽比她还苦七分。
几岁的时候亲妈死了,后娘嫁进来生了两个弟弟,她十几岁就被卖给了隔壁村的严家,给弟弟换彩礼讨老婆。
刚结婚,也过了两年好日子,后来才发现严永新喜欢耍钱,罗海丽回娘家诉苦没人理会,被严永新晓得还要挨打……
后来严永新变本加厉,想把严巧玲嫁给一个赌友的儿子抵赌债,罗海丽终于爆发,趁他睡着把他砍死……
周母倒了碗开水,兑了一碗红糖水给罗海丽,“喝点糖水,姨妈给你煮碗面吃。”
“多谢姨妈!”罗海丽感激的接过碗,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几口下肚就觉得浑身暖和了,身上有了些力气。
周母煎了两个鸡蛋,舀了两瓢水倒下锅,去灶台前开始点火,“站那做啥,端凳子坐啊!”
罗海丽拉了条板凳坐下,“姨妈,听说老幺表弟买了拖拉机啊?”
周母点点头,“嗯!他丈母娘借钱买的,还欠了一屁股债呢!你咋晓得的?”
罗海丽把碗放到灶台上,“永新跟我说的。”
周母听后皱眉道:“你借钱是不是帮严永新还赌债?”
罗海丽红着脸点头,“永新说只要把欠下的钱还了,他以后再也不去了,还说以后好好过……”
她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已和蚊子哼哼差不了多少。
说实话她自己也不相信,更不想来找姨妈借钱,可严永新说她不来借钱,就不给巧玲饭吃……
她也没办法,娘家靠不上,只能厚着脸皮来姨妈家……
周母冷笑,“再也不去了,赌鬼的话能信的话,老娘手板心煎鱼给他吃。”
“我也不信。”罗海丽苦涩的摇头,“要债的天天上门,家里刚打的谷子全卖了还账,都还差五十才还清。
值钱的东西早就卖光了,再卖就只能卖红苕苞谷,这些东西卖不了几个钱,卖了家里就没粮食……”
周母气呼呼的说:“赌瘾沾上了就戒不脱,方田大队三姑婆家,那么厚的家底子,都被败的干干净净,我看你还是赶紧跟他离了的好。”
罗海丽摇了摇头,“严家不会同意的……”
周母听后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没用的东西,那你这辈子就跟在他后面给他还赌债?”
罗海丽缩着脖子看着周母,“姨妈,我要是离婚,巧玲咋办?我自己吃够了后娘的苦,我不想我的孩子也吃那种苦……”
“你婆婆不是嫌她是个丫头片子么,你自己带着。”周母看着她,“你自己有手有脚还怕找不到饭吃啊?”
罗海丽依旧摇头,“严家不会同意的。”
周母气道:“你试都没试过,咋晓得严家不同意?”
罗海丽抬头,红着眼圈说道:“我说过,我说他这样赌下去,我就跟他离婚带巧玲走,他说走可以,必须把彩礼钱还给他,我身上连一分钱都没有,哪来的钱还给他?”
周母看着她鼻子一酸,“就算我今天借钱给你替他还了赌债,用不了两天又有新账欠下,到时候你咋整?”
“赌鬼输红眼了啥事都干的出来,三姑婆的儿子把她的寿材都输了,要是旧社会早就卖儿卖女了。”
罗海丽流泪道:“我晓得这样下去不行,可我当初跟严永新结婚,我老汉儿把彩礼钱全都留下了。”
“我回去找我老汉儿拿彩礼钱,他说钱早就没了,还说男人干活累了赌两把又没啥,打两下又不会死人,让我回去好好跟永新过日子。
她再也忍不住,哽噎出声,“我回家他就打我,说我是他买回去的,这辈子死也要死在他家。”
“啥~”周母听后扔下火钳,大步上前看着她,“打你哪儿了?”
罗海丽缓缓的撩起衣襟,“他从不打莪脸,每次都是按着我打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呜…呜…呜……”
周母看到干瘦的身上全是一道道大小不一、颜色不同的伤痕,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
“我的天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