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流筝及时忍住到了嘴边的疑问,犹豫片刻后试探着问谢香玉,“秦广进还在打我亲事的主意,为此将当年的产婆找出一个来,难为他费这一番功夫。”
“是吗?狗东西实在可恶,你不要理会他,当心中了他的奸计。”谢香玉手指下意识一抖,夹上来的一块蒸鱼落回了盘子里,垂眸掩去眼中慌乱。
却没能逃过谢流筝的眼睛。
谢流筝心里咯噔一声,手在袖中握紧了帕子,声音却越发柔和,“娘放心,女儿都知道的。”
“秦广进说,那产婆只道我是三月里出生,女儿分明是五月生的,每年生辰娘都会亲自带女儿去挑选自己喜欢的首饰。”
“定是那产婆记错了,秦广进却也肯信,实在蠢得可笑。”
谢香玉嘴里的鱼肉似乎有千斤重,咀嚼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咽下去,扯出一个笑脸,支唔道:“秦广进那种人心里只有自己,哪里会记得你的生辰,记错了也属正常。”
“今日的菜做的这样咸,实在难以下咽,我不吃了。”
语无伦次的说完,起身去到旁边喝茶,背影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感觉。
谢流筝也没了胃口,勉强咽完半碗饭,便也不吃了。
谢香玉似是不想与她多说话,“我才想起来,还些几张图样没看完,还要回厂里一趟,你不必等我了,早些歇着。”
说完,不等谢流筝有何反应,匆匆往外走去,连披风都忘了带。
谢流筝心事重重回到房中,越想谢香玉的反应越觉得秦广进所说是事实。
怀胎十月是常识,也有七活八不活的说法,但早产的孩子一般身子骨都很虚弱,绝大多数都夭折了,勉强养大也较普通人身体孱弱。
她从小到大身体一向很好,很少生病吃药,记忆中感染风寒的次数都很少。
莫非她真的不是谢香玉亲生,而是抱养的?
“不能再想下去了。”更鼓声惊醒谢流筝,她按了按胀疼的额角,提醒自己洋要被秦广进惠带着胡思乱想,“母亲待我恩重如山,前世受我连累家破人亡,困顿而死,即便不是亲生也胜过亲生。”
若她不是谢香主亲生,也不打算去寻回亲生父母。当初既弃了她,便是亲手割断了血脉亲情,她又何必纠结不放?
这样一想,谢流筝的心情豁然开朗,暗自自己自寻烦恼。她只要知道自己是谢香玉的女儿,尽自己所能孝敬母亲便是了,猜疑是不是亲生又有什么意义?
喊来秋月、春怜准备热水洗漱睡下,明天还要去冯家陪老夫人呢。
老夫人的病情在裴先生的全力医治下,渐渐有了起色,脸色看着比之前好了一些,头疼头晕的症状也减轻了,只是夜里还是睡不安稳,整个人显得没有精神。
谢流筝背地里向裴先生确认过,老夫人已经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身子骨被毒性所伤,又因年纪所限,难以恢复如初。
最好的情况也只是比眼下硬朗一些,精气神都会大打折扣。
冯家二位老爷和大夫人也问过同样的问题,裴先生同样据实相告,冯二老爷十分自责,怪自己夫纲不振,没有管教好二夫,导致老夫人遭受这番大难。
短短几日时间,二老爷就瘦了一大圈,脸色灰白灰白的,看着比老夫人好不了多少。
知子莫若母,老夫人明了二老爷的心事,一再说不怪他,二老爷却还是难以释怀,老夫人让谢流筝帮着劝轻二老爷。
“病了这一场我也算想明白了,老二不足十岁他们的父亲就没了,我生怕他们走了歪路被人笑话,对他们严加管教。”
“他们倒是没长歪,却也被我养成了长大不的孩子,你虽然年纪小,心思却比谁都透亮,帮我劝劝老二,让他不要再纠着这些事为难他自己,其实也是在为难我。”
“若真要论起谁对谁错,我的错最大。他是我教出来的,亲事也是我做的主,好不好的也该我受着这段因果。”
谢流筝不忍老夫人着急,答应下来,用过午膳后借口给二老爷送老夫人赏的菜,往外书房来。
二老爷的桌上也摆着午膳,却已冷透,一口都没动。
谢流筝只作没看到,喊下人清出一块地方来,将老夫人赏的菜摆好。含笑道:“这是外面老爷们送来的鸡髓笋,老夫人尝过了,觉得味道很好,让我送来给义父尝尝。”
二老爷站起身来,朝着松鹤院的方向行礼道谢后,才重新坐了下来。“这些事交给下人做便事,难为你亲自跑一趟。”
“义父这样客气,可见没有把我当成晚辈看待。”谢流筝示意下人将冷掉的饭菜撤下去加热,“其实是老夫人特意派我来劝义父的,义父能猜到她老人家操心什么吧。”
二老爷颇为难堪的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义父不知道。”谢流筝既然答应老夫人要劝二老爷,便不肯敷衍了事,被敷衍也不行。
“义父可知道老夫人有多自责?”
二老爷被这句话说得满头雾水,嚅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