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给自己生了儿子的女人,秦广进对秦婉还是有几分真情的。
见她服了软儿,语气缓和下来。“我还有些私房,晚些我去取来,咱们离开扬州,找个安静的地方先住下,把绶儿的伤养好是正经。”
“别的事……以后再说吧。”
听说秦广进还有私房,秦婉的脸色好看不少,坐到床边给秦绶喂药。
秦广进的私房大头儿都给秦婉母子用掉了。
还有两千两原是打算秦绶进京赶考时,给他带在身上结交人脉的。就藏在他之前负责的银楼后面一棵歪脖子树的树洞里。
巷子两边都是商铺后院,又窄,平时极少有人走动,藏在这里最是安全。
天黑以后,秦广进便偷偷将银子取了出来。
沉甸甸的份量压在肩膀上,让人格外安心。
两千两不多,却也不算少了,找个小镇买栋小宅子住着,三五年内衣食无忧是没问题的。
三五年后秦绶考中进士当了官,他便是老太爷,还愁没有银子使?
秦广进想象着美好生活,数十斤的重量压在肩膀上都不觉得累了。
眼看再转过一条巷子便到客栈了,秦广进停下脚步,将银子换一边肩膀扛着,却突然感觉脑后一阵剧痛,心知不妙。想开口呼救,却已经来不及了,眼前一黑扑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被冷风吹醒,第一个念头便是确认银子还在不在。却哪里还寻得到?连身上的衣服都被剥了个精光。
秦广进一屁股跌坐在地,拍着大腿嚎哭起来,“天爷耶!这还怎么活哟!”腔调几乎和秦婉撒泼时一模一样,在深夜里显得格外凄厉。
秦婉听说银子被人劫了,跳着脚大骂一场,催着秦广进去报官。
秦绶阴沉着脸低吼,“够了,你一把年纪的人了,能不能长点脑子。”
“平白无故哪来的劫匪,分明是谢家派来的,目的就是不让我们好过。我们去报官,如何向官府解释银子的来历?”
“反倒会被谢家抓住爹盗取谢家银子做借口,反咬我们一口。”
秦婉想到银子没了,就心疼的不得了,不敢反驳秦绶,小声嘀咕,“那可是两千两,两千两啊!难道就这样白白被谢家拿走了?”
“没了银子我们吃什么喝什么住什么?”
“哎哟哟,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没有银子还有人,第二天天一亮,秦婉便打扮一番往河边去了。
天擦黑时才回来,带回来几大把铜钱。
秦广进饿了一天了,也不问铜钱是怎么来的,出去买了些吃食回来。
照秦婉的“勤快”劲儿,存几天钱,租个小房子还是能活的挺滋润的。
几天后秦婉便病了,那里起了一片疹子不像疹子,蚊子包不像蚊子包的肿块,不小心抓破了还会流出脓水来。
秦婉心大,起初并没在意,只说赚钱的地方离水边近,兴许是被什么毒虫咬了,寻了几钱艾草煮水洗了两回。
却不见好,渐渐连大腿根儿都有了。
秦婉这才想知道害怕,脱去裤子给秦广进看。
秦广进吓了一跳,捂着口鼻连退好几步。“你这是花柳啊,还不快离我和绶儿远些,染上了是要没命的。”
秦婉吓是大哭,秦广进忍着恶心哄她,“我去寻几帖药给你,不硬事。”人却躲得远远的不肯近前。
病了也得赚钱,否则就得饿死。
秦婉怕被恩客发现自己的病,将赚钱的时间改到了晚上。
几日后被她传染上脏病的恩客寻到客栈,将她拖着头发扔到大街上。
“杀千刀的娼妇,得了脏病还敢赚老子的钱,老子被你害死了。”
一通拳脚将秦婉打得不成人形,滚在地上嚎得喉咙都哑了。秦广进和秦绶硬是躲在房里面都没露,没敢帮她说句话。
还是客栈掌柜看秦婉快被打死了,在客栈门口闹出人命不吉利,带着小二上前将恩客劝住。
恩客不解气,要求秦婉赔钱,秦婉怕再挨打,将房中值钱的东西都赔了出去,恩客这才离开。
客栈的客人听说秦婉生了脏病,纷纷指责她不顾别人死活,要求客栈老板将她赶出去,否则所有客人都要退租。
客栈老板自然也不敢再留秦婉住在客栈,客气几句,态度却十分坚决的把三人赶了出去。
三人一伤一病,身无分文,连唯一赚钱的路子都断了。
只能将秦婉耳朵上戴的一对银耳环当了几百个铜钱,在南城城墙下租了个不到二十平的小屋容身。
秦婉不敢再出去赚恩客的钱,只能靠帮人洗衣服,赚几个铜钱买米。
三人好日子过惯了,如今住在长年不见阳光,阴暗潮湿的土坯房里,一天三顿糙米粥配咸菜疙瘩,尤其是秦绶伤势未愈,无钱请医问药,只能硬扛着,真真是度日如年。
方成向谢流筝汇报完秦广进三人的近况,谢流筝摇头轻叹:“真是可怜啊。”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