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眼中,一切都慢得像是停滞了。
她清楚地看到男人不住淌血的脖子,喷溅的血,倾斜的身体,还有失控挥着想要保持平衡的手臂。
这是他即将跌落火车的刹那。
最后她的视线停留在肩膀处,除了脖子上的凶器,那里突然多了一只手。
手指很长,指关节粗大,每根手指上都有着新生的浅白色肉瘢,食指和无名指上贴了几块橡皮膏,指甲剪得很短,像是拳击运动员。
这只手发力时青筋凸出,像鹰爪一样有力,跟抓在男人腰上的另一只手一起发力,一下子把摇摇欲坠的他拉回了火车上。
伊莱莎顿时变得比那个男人还要怒火中烧。
是谁?
是谁坏了她的好事!
是谁救了这个贱/人!
她把那双手的一切,从手指到乘务员制服袖口下露出来的手腕骨节,全都深深印在了脑海里。
这两个该死的男人最好藏好点,别让她逮到!
鹅黄的裙子被风吹得贴在身上,像折断翅膀的黄柳莺一样向下坠落,她掉进了河里。
从两层楼的高度砸进河面,伊莱莎感觉自己全身都快要散架了。
冰冷的河水让她立刻变得清醒,好在火车还没有驶到河心,她落下来的地方是河流浅处。
她呛了几口水,努力扬起头,抬起下巴,让嘴巴和鼻子都露出水面,小口地呼吸着。
体力所剩无几,她只好顺着水流慢慢调整方向,让自己往河岸的方向漂。
会死吗?她的脑海里并没有出现走马灯,而是另一件事。
或许是落水的冲击太过巨大,她终于想起来了。
她真的已经死了。
在桥边看到一个小孩子落水了,她跳下去救人,不幸溺水死了。
然后又附身到伊莱莎-露易莎·德伯菲尔德的身上,多活了六个月,还改变了苔丝的命运,如果够幸运的话,她还能让一桩火车谋杀案的罪犯伏诛。
就算等会儿死了,也是她赚了。
承载着伊莱莎的河水慢慢变得和缓,高速行驶的列车中的打斗却依旧激烈。
“去/他/妈/的福尔摩斯——”男人中气不足地大吼,“又是你!”
“冷静,沃伦先生。”歇洛克·福尔摩斯躲过他挥过来的拳头,很不客气地一拳砸到他的太阳穴上,沃伦被打得跌倒在地上。
一名乘务员在阻拦看热闹的乘客,另一名乘务员跟华生趁机进来将桃红色裙子的女孩抬到了隔壁的空车厢进行抢救。
伤者最好不要轻易移动,但留在原地难免不会被误伤。
福尔摩斯用腿把敞开的门勾过来关好,如果他是沃伦,那他绝不会错过在对方用手去拉车门的时候把人推下火车的机会。
从乘务员制服的口袋里拿出手铐,他笑道:“先生,我知道你当然不会乖乖听话,不过我建议……”
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的沃伦突然暴起,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短匕首,握在手心,向对方刺了过去。
福尔摩斯闪开,沃伦的匕首扎进了车厢座椅的皮革靠背上,他气喘吁吁地握着椅背,放弃把它拔下来,转过身去,试图打开车厢门逃跑。
“好吧,我知道你们那伙儿人就是这样报答救命恩人的。”
福尔摩斯一脚踢在沃伦的膝盖后面,他吃痛跪地,双手终于被铁铐铐上。
他喊来一个乘务员,让他帮沃伦处理伤口止住血,乘务员害怕地摆手后退,福尔摩斯只好让他去取一捆绳索过来。
看了眼在地上刚被打开的手提旅行皮包,里面除去被沃伦拔出来的匕首,还有纱布和氯/仿。
“沃伦先生,我相信比起被踢断腿或者吸点儿氯/仿你更喜欢稍微文明点儿的方式,”福尔摩斯饶有兴味地听着他的诅咒,“你知道,我不是正规警察,制止罪案发生的过程中要是出了一点小差错也正常。”
“毕竟你这种专业杀手也出了差错。”
乘务员把沃伦的腿按住,福尔摩斯亲自绑了个牢固的绳结。
他握住被拔下来的珍珠帽针,走到窗户处观察,虽然失去了沃伦像苍蝇一样的咒骂,但他发现了另一个有趣的东西。
骂人也是一个耗体力的活儿,沃伦骂累了,老老实实地让人包扎了伤口。
“福尔摩斯,你凭什么袭击一个大英公民?”
“没有一个大英公民会拒绝让谋杀犯被逮捕归案。”
沃伦本想嘲讽一笑,他一动脸上的肌肉,就扯到肩颈处的斜方肌,这笑也变得扭曲滑稽起来:“噢,你指控我杀了谁?韦林特上校——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吗,在死因审判法庭连你都拿不出证据,现在竟然来空口污蔑我?”
“夏普小姐呢?还有那个不幸闯进来被你扔下火车的女士。”福尔摩斯把帽针握在手心,转身问他。
“当然是我看见那个女人想要伤害格拉迪斯,出手阻拦她。不信你去问格拉迪斯,或者问那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