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油灌口,香灰堵窍,小杉还是没醒,只能火化了。”男人话音沉重。
“不,不要!儿子还在喘气啊,救他,你快想办法救他!”女人哭哭啼啼。
“这是村里的规矩,小杉是被邪祟害死的,还被带走左手小拇指的指甲,马上就要天黑了,不烧掉,他一样会变成邪祟!”男人语气极其坚决。
罗彬缓缓睁眼。
嘴里粘稠苦臭,水泥封鼻似的,难以呼吸。
橘色火苗汇聚成一盏带着绿色铜锈的油灯,被一条细铁拴着悬挂在房梁下。
这是哪儿,不是医院?
小拇指传来钻心疼痛,让罗彬下意识抬手。
竟然抬起来了!
自己明明是脖子以下不能动的瘫痪病人,居然恢复了知觉?医学奇迹?
右侧窜来热浪,拍打在脸上,罗彬下意识扭头,整整齐齐的木柴摞得超过自己一米高,每一根柴火棒子上都裹着黄符纸。
火葬场?自己躺在焚化台上?
对,旁边好像有人说了火化!
口腔太滑,舌头使不上劲儿,鼻子太堵,导致罗辑喊声软小无力。
“等一等……我感觉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天呐,是小杉在说话!小杉醒了,灭火,快灭火啊!”女人喜泣大喊。
嗤!
泼水声响起,火苗瞬间熄灭。
罗彬同时撑着坐起身,脑袋疼得针扎一样,只能死死捂着头。
破碎凌乱的画面在眼前闪过。
白衣护士给自己推入肾上腺素。
大夫用除颤仪在自己胸口猛击。
晃眼的手术灯,忽地成了又大又圆的月亮!
眉头紧蹙的大夫,变成眉眼带笑的陌生男人。
除颤仪其实是男人一双手,死命摁着自己心脏!
一下!
两下!
三下!
肋骨好像断了,心被戳破……
护士变成个扮鬼脸的小孩,嬉笑着拔掉自己手指甲,得意扬扬地在手中晃着,像是显摆战利品!
剧痛,惊恐……
罗彬惨叫着往前一扑。
焚化台尾端没有柴堆,罗彬撞进一个女人怀中。
“老天爷保佑,小杉你醒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妈都要吓死了!”女人轻拍着罗彬后背,话音哽咽。
浑噩的意识逐渐恢复。
罗彬发现抱着自己的是个鹅蛋脸,杏眸通红,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
身旁还有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满眼布满血丝,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
“你是谁!?”男人厉声质问。
我还想问你们是谁呢!
想法刚冒出来,罗彬没来得及说出口。
男人一把拽开女人,一道布满铁锈,刃口锋锐的斧头,架在罗彬头顶!
“罗酆你疯了吗,怎么要劈小杉啊!”女人尖叫连连。
罗酆无动于衷,眼神锐利地盯着罗彬,冷漠道:“招魂的时间早就过了,你不是我儿子,你,究竟是谁!”
那一瞬,安静到落针可闻,空气都仿佛凝固!
招魂?
儿子?
什么和什么啊?
罗彬人麻了。
视线囊括进更多的东西。
这个屋子特别宽大,挑高七八米,房梁顶上正对着透气天窗,封满细密铁丝网。往右四张焚化台被裹着符的木柴围满,台子上躺着的尸体死状凄惨。
或是缺胳膊少腿,或是只剩下半片脑袋。
最恐怖的一个人胸腔被打开,脏器不翼而飞,肋骨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啃食过!
信息量飞速涌来。
自己醒来时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回。
尤其是男女两人的对话更在耳边回荡。
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叫罗杉?
这村子不正常,有让人谈之色变的邪祟。
罗杉昨夜被邪祟害死,这对夫妻招魂救人,儿子没救醒,错把他招来了,原主父亲还发现他有问题!
罗彬心知,这斧刃一旦砍下来,自己就得颅开脑绽,横尸当场。
颤巍巍抬起手,罗彬五指曲抓,死死扣着头皮,哀弱喊着:“痛……我头好痛……”
这节骨眼上,说多错多,罗彬只能演,企图蒙混过关!
“罗酆!你快把斧头挪开!他是小杉啊,你撞邪了吗?”女人急头白脸,想要夺过斧头。
罗酆眼神更冷冽,笃定道:“不,他不是小杉,他在骗我们!”
……
“咚咚咚”急促敲门声伴随着粗犷话音:“谁在义庄里边儿?开门!快开门!”
女人脸色微变,慌张说:“村长来了,千万别被他发现……”
罗酆脸色阴晴不定,手往后一抽。
斧头从自己头顶挪开时,罗彬觉得心都要跳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