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当晚,李元把桌子摆到道观门前,和崔宁二人相对而坐,桌上小菜四碟,并瓜果干果,酒水若干,也满满摆了一桌子。
“年年除夕,年年不同,回想去年今晚,感觉是许久之前了。”
去年除夕夜,莫先生寻仇,真是好一场大战,今年却只二人对坐,雄鸡和小松鼠也不知去了哪。
“可不是许久了,有一年了呢。”崔宁接着他的话说了句,让人感觉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李元只笑,“你我如今还算凡俗,修为境界只眼前这些,闭关也不过大半个月,心里还惦念着佳节家人。
若是到了金丹化神,动辄闭关数年、十数年,乃至几十年,那时人间俗世,便无挂于心了吧。”
崔宁看着空中若隐若现的弯月,悠悠道:“沧海桑田,时移世易,总是在变的……你在变,我也在变,青松观也在变,只是我们在努力越变越好。”
“没错,越变越好……”
二人夜晚对饮,皆有法力在身,最不怕醉,一杯接一杯喝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子时。
到了这时,人间远处零星传来几声鞭炮响,比起去年少了太多,不过无论鞭炮多寡,总是欢乐,李元笑着举杯: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崔宁同举。
二人一饮而尽。
便在仰头饮尽的刹那,李元瞳孔猛的一缩,只见一道赤红色流光划过天际,殷红如血,带着荧荧光亮,离离乱惑之感,只出现刹那,便消失不见。
“那是什么,流星?”崔宁眉头紧皱,所见不过流星,但不知为何心中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就听李元一字一句的说道:“是荧惑星,天下要乱了。”
崔宁也是饱读诗书之人,方才不识,现在一提醒,立刻反应过来,面色登时难看的很。
荧惑星,主战争、灾难、死亡等不祥之相,除夕之夜,子时降落,怕是大大的不好。
经此一事,除夕之夜的喜悦快乐已被冲淡,二人也无闲心说话,各自回房,久久无眠。
荧惑星落,不止一家一户所见,九洲天下,所有未睡之人都能看的到,一时间,无论人间百姓士族,还是名门大派,个個气氛紧张,有心人更是积极布局,以求自家保存,或更进一步。
至于九洲内谁最紧张,没有旁人,无疑是皇族元氏了。
这一夜,皇宫内城,灯火通明。
……
天象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自古以来荧惑星坠落,都没有好事,无论是不是真的,这个消息一传出去,必然会导致天下民心不稳。
而至于封锁消息,根本不可能,流星从天滑落,虽然是夜半时分,但正值除夕,守岁不睡的人不是一个两个,天下各地都人见,谈何封锁。
因此不过短短几日间,这个消息就传遍了天下,一时流言四起。
对于朝廷来说,这样的事不可放任自流,但若太过郑重,又显得心虚,两头不讨好,只能让人暗中引导流言,并说是前朝余孽所做,妖言惑众罢了
——今朝已立八百三十三年,哪还有什么前朝。
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只是一个借口,矫正流言,又抓了杀了一批人,事态看着像慢慢平静了下去。
……
除夕夜后,李元便没有下山,看似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修长生路,待弟子节后上山,教导弟子武艺,打熬筋骨,沐浴药浴,不做与青松观无关的事。
但是他心中一直对此事隐有所感,且是不好的感觉,可也不知不好之处在哪里,故而甚为郁闷。
为此,他还特地跑了一趟清风洞去问古婆婆,此事该当何解,是确有其事,还是传言罢了。
古婆婆高深莫测的说了一句:“信则有,不信则无,端看你如何选择吧,天下大事,岂是一颗小小荧惑星就可论断的,天象可以信,但不能全信,焉知是否人为?又焉知人力是否能干预?
天地间变数太多,有谁能真说的准呢?”
李元听了不禁一叹,说来说去,还是天意高渺,他们身为人类,修士,看似能够掌握天地大道,捉星拿月,但对于天地来说,与蝼蚁没有太大的区别。
苍天动动手指,拔下一根头发,人类就要心惊胆战,不知是随心所欲了,还是那块头皮坏了,归根到底,都是天意!
不过,修行之人,本就是逆天而行,是喜是忧,全凭自己对大道感悟,对天地感悟。
荧惑星落,九洲修士心头皆有所感,只是按照修为高低,缘分深浅,灵觉敏钝程度,而对天地之间契机感悟有所不同,以至各人有不同的反应。
放开,也就是了。
李元将此事不再忧虑,暂时放下,转而想着自己远行之事。
当日此事心动,就已经按捺不住了。
不过,自己远行,青松观可不能丢了,趁着阳春三月,游人游春踏青的好时候,李元将青松观内外一应事务放手给沈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