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皂隶之辈,倒是有几分见识。回去与你身后之人说一声,明日己时让此地郡守来林家府上见我,若是不到,让他好生掂量一番。”
曹魏新取过竹快来,夹了片羊肉入口,细嚼慢咽后这才缓声说道。
“是是是,小人定将话带到。”李姓捕快这时哪还敢多想,连忙应下。
说着,他与另外一位捕快便急着离开此地。
“把那几个腌臜泼才,还有那断手断脚的一并带上,从后门走。这朝兴楼还要做生意,让外人看到见血了,不吉利!”曹魏冷哼了一声。
那年轻一些的捕快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势,抽刀出来就将几人手上的麻绳砍断,又捡起手脚夹在腋下。
而后让另外两个泼皮将已经痛昏过去的孙二狗与赵三拖走。
见这些闲杂人等都离开之后,曹魏站起身来,语气温和地说道:“让弟妹受惊了,此事有我,你大可放心!”
林陈氏这些日子一直担惊受怕,此刻见事情终于迎来了转机,终于打心底里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软了下来。
不觉之中,失了重心,惊叫一声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可身子后倾半倒之际,她便感觉到有条手臂从腰间挽搂而过,紧紧地托住,力道十足。
因长时间的无依无靠,原本空落落的心底此刻竟有种依靠感升起。
两人四目相对,气氛不免有些尴尬。
林陈氏脸颊也不禁微红了起来,声如细蚊地说道:“兄章你……”
“弟妹可还好,先喝杯酒水压压惊。”曹魏关切了一声,搂着腰将其扶到长凳上坐下,又为其倒了杯酒水。
兄章即是丈夫兄长之称。
林陈氏接过酒杯,以衣袖遮掩,将杯中酒饮下。
又或是喝得急了,轻咳了几下。
待稍微安定下来后,她转而对着那几个小厮吩咐道:
“你们一个个地还杵着干嘛,还不快将袁掌柜扶到后院房中休息,赶紧去找个大夫来看看,莫要出什么问题了。今日先别开门了,剩下的人把地拖干净,免得生臭了。”
几个小厮一听,当即各自忙活去。
这两三个月来,酒楼从开门到打洋都有泼皮轮着过来,不给吃喝就撒泼,见人就撵,哪还有生意可做。
小厮也是闲着无事可做。
曹魏听林陈氏如此呵斥使唤下人的语气,与刚才那般娇弱可不一样,心中暗道了一声:“有趣!”
“这里也不是待客的地方,兄章若是不嫌弃,不如移步与妾身回府上?”林陈氏神色莫名地瞥了眼正饮酒的曹魏,随即又面色如常。
“也好,如此有劳弟妹了。”曹魏颔首说道。
“请随妾身来。”
林陈氏起身引着曹魏来到后院,她在那赶车健妇的侍候下,登上了马车,掀帘入内。
不过曹魏却并未与之同坐一车,仍是站在外头。
“兄章,府上离此地尚远,还是坐车吧。”林陈氏轻声呢喃。
这林家府邸在城西,离这里还有好几条街,弯弯转转也有七八里路。
“失礼了。”曹魏说了一声,也坐了进去。
马车辘辘,在这本就不大的空间内,两人纵然相对而坐,可也相隔不过三尺而已,悄然地连彼此的呼吸声也不禁急促了些。
过了盏茶工夫,随着健妇的‘吁吁’声响起,马车在门前缓缓停了下来。
曹魏率先下了车,那健妇伸手将林陈氏扶了下来。
“你去将马车停好,兄章请进。”林陈氏说道。
林府多年不曾打开的大门,在仆人的推动下,吱吱吱地朝后左右分去。
曹魏跟随着走进,两人从影壁绕过,走入屏门内,进了二院院门,沿着廊下行走,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正房之中。
府中的丫鬟上了茶水与点心,就又退了下去。
“兄章,不知我相公现在在哪里,可还在那百莽山山中,为何不亲自赶回来?这都离家两三年了,平日也没差人传个信回来!”林陈氏有些幽怨地问道。
曹魏刚端起的茶杯,又放了下去,面生悲切,叹了一声。
见此模样,林陈氏脸色一变,不禁问道:“难不成他出了什么事?”
“弟妹先别急,且坐好。林兄弟前些时候出了点事情,今后怕是也不回来了。”曹魏缓声说道。
一听此话,林陈氏顿时如遭雷击,急气攻心之下,呼吸为之一滞,整个人竟昏厥了过去,朝着砖面一头栽倒了下去。
曹魏身形一晃,横移了半丈远,挡在身前,美妇人顿入怀中。
而后微渡过一丝灵气过去,为其调理了下血气。
这时,林陈氏才稍缓过来,她泪眼汪汪,抽噎着伏贴在曹魏胸前,哭得梨花带雨。
“为什么,为什么,以前整日就看着那几本道书,不管事也就罢了,现在可好,这人,这人就没了。你这一走,可让我怎么活啊!”
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