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夫人又惊又恐,不经思索道:“你……你竟然想承受两只蛊虫,雄蛊和命蛊都是苗疆不可多得的,你……你这样,不怕盛年夭亡?”
“我不会帮你,这种事情太疯狂了,我不想害人性命!”
她嗓音都发颤,实在难以置信。
江火掀掀眸子,笑意加深。
“夫人。”
时夫人看着他的目光,犹如看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一个不择手段的赌徒。
江火说了许久的话,此刻有些不耐,他瞟了眼莫辞,那蓝袍少年跟着上前,继续着方才的对话。
他随手摆弄着拨浪鼓,玉白的指尖轻敲那鼓面,矜贵得如同上京的贵公子,烦躁得云淡风轻。
鼓声时断时续。
让人惴惴不安。
“夫人,你只需要随我们少主走一趟,去到月出族,这命蛊引渡,还需要族长给出办法,到时候你也可以解决宁乐郡主的隐疾,如此一举两得,岂不美哉?”莫辞敛目低眉道,语气平平淡淡。
时夫人想到月出族对待叛徒的处置方式,脸色微微泛白。
莫辞见此,微微一笑说:“夫人放心,有少主在,必定保你平安无事。”
“那……小娥……”她不想女儿知道那些不堪的往事,作为母亲自小便不在她身边,已经愧疚之极。
时夫人希望,时烟萝就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女郎,嫁得一位良人,平安顺遂地渡过这一生。
谈到时烟萝,江火玩拨浪鼓的手,忽然停下。
莫辞不敢多言,及时住嘴。
时夫人诧异于他的态度,却因江寒以及此刻他一方之主身份的缘故,只敢往利弊上想,下意识觉得,他还是想将时烟萝作为筹码,来威吓自己。
于是她抢先辩白道:“小娥是无辜的,我会随你去苗疆,请你相信我。”
女人性子泼辣惯了,一向是凌厉又果敢,即便随夫出征也不见柔弱,活得像是一棵松柏,此刻却彻底软下来,满眼都是恳求,殷殷期盼地看着对面的少年。
江火笑意微敛,盯着她不知在思索什么,随后他瞥了眼时夫人身上一个穗子,年代久远,想必贴身佩戴许久。
“那是郡主编给夫人的?”他忽然问道。
时夫人神情怔松,完全没反应过来,他为何有此一问,可也不敢懈怠,认认真真点了点头。
“有一年我回了上京,去见寄养在夫君同袍处的小娥,最后走时她追出来,塞给我这个穗子后,头也不回地一溜烟跑了。”时夫人眼含热泪道,明白那时,时烟萝必定躲在墙后面哭了很久。
因为她能听到孩子蛛丝般压抑,又断断续续的哭声。
“嗯。”江火道,不着痕迹往腰间瞥了眼。
我也有。
不止穗子。
他又勾了勾唇,忽然和颜悦色起来。
时夫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擦了眼泪,接着问道:“少主,不要牵扯进小娥,可以吗?”
他注视着她,目光扫过那泛红的眼,又莫名笑了笑,柔声道:“好。”
“可我这里离开,万一夫君追究起来怎么办?他并不知我的身份。”
“此事不难,夫人放心便是,我自有安排,永州那所谓的总兵自以为严防,可他却不知,永州这点戒备在我眼里不过可笑。”
“到时候,我自然会不打草惊蛇的。”
此间事基本谈妥,江火也就起了离心,在临走之际,忽然听见时夫人说:“还有一件事,希望少主成全。”
他侧耳倾听:“何事?”
时夫人低头道:“小娥心思单纯,少主既然目的已然达到,可否离她远一些?”
江火太危险,她是真的怕。
本以为那人会答应得爽快,却不料他忽然没了声音。
时夫人觉得奇怪,不禁抬头向上看一眼。
少年似笑非笑起来。
时夫人呼吸都费劲,指甲嵌入了掌心,心凉了半截。
她已无法思考,失声喊道。
“江火……当年若是……”
“小娥其实算你的妹妹!”
这话好似划破寂静的一道利刃,不仅割得周遭气息都淡下去,更是让不远处的时烟萝瞪大了双眼。
江火,竟然是她的哥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