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的狠戾却越是波涛汹涌,要用尽全力去自抑。
时烟萝离得太远,完全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瞧见江火面容好似沉水,抬眸时却似笑非笑。
“那郡主便早些回来吧。”他柔声道,看似平和依旧,可眉眼却浓重如雾。
时烟萝点点头,忽然起身走近,江火便下意识身子后倾,想再次拉开二人距离。
可她才露出的受伤神情,他便立时停顿,任由她靠得再近些。
时烟萝垂眸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介怀到如此地步。
她轻声呢喃道:“江火。”
那人抬眸看她,喑哑回道:“嗯?”
她再次喊他:“江火。”
那人顿了顿,敛目不看她:“嗯?”
如此重复几次,直到最后,时烟萝再次喊了他的名字。
江火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就笑了,眉骨堆积的阴郁被冲淡,含情眼里拨云散雾,眼角也颤抖着,透出温柔缱绻的微光。
时烟萝这才跟着笑起来。
小阁楼内日色正浓,清风捎来初春的暖香,浮动一阵又一阵的斑驳光阴。
……
时烟萝是申时到的陈府,她本以为此行会相安无事,可没想到意外频发。
陈府距离不远,她和阿娘坐着马车,不消多时便到了,下车后抬眸便看见座四方宽大的宅邸,白墙黑瓦,红漆门大开,无数奴仆护军立在两侧,看起来显贵井然。
不过若是寻常人,自然要夸赞一句雍容大方,可是时烟萝却是常年在京城,见惯了王公贵族的富丽奢华,陈府的阔气在她眼里只是寻常。
时夫人也只略挑了眉,并不似其他永州的妇人般目露赞叹,含笑牵着时烟萝进去了。
时府来此的女眷不多,时丽因着前次胡闹,被时夫人敲打了一番,这次的宴席被母亲勒令不许出门,被迫按在闺房里修身养性。
也因此,时烟萝才松了口气。
母女俩一踏进陈府大门,管家才遣了下人前去禀报,没多久,前方就传来个清亮热情的女声,垂花门处响起一阵脚步细碎的动静。
“哎唷唷,宋妹妹终于来了,可把我给等坏了!”说话的是位上了年纪的贵妇人。
她穿着石青弹墨大袖衣,行走间微露出下身的暗花梅纹玉裙,面如满月,慈眉善眼,看着便叫人起了亲近之心。
许多奴婢跟随在身后,皆敛袖低眉,举止恭敬谦和,显然是教养得不错了。
时烟萝愣了愣,行礼唤了声伯母。
随后,她便看见阿娘唇边的笑意真实许多,柔声道:“孙姐姐,我带着小娥入府便是,怎么还亲自出来了?”
孙氏掩唇微笑,亲善的眉眼,看见时烟萝也是目光柔和,点头应了,软声细语道:“多年姐妹说这个?还记得早年妹妹性子恣意洒脱,带着我女扮男装去书院玩儿,如今为了人母,气性还真老成不少,姐姐高兴。”
时夫人神色动容,握着时烟萝的手便松开了些,似是想去与孙氏叙旧。
时烟萝在后面跟着,从只言片语中略得知,阿娘早年便与孙氏相识,二人虽然性情一刚一柔,可却是无话不说的闺中好友,当年阿娘被人指责来路不明时,除了阿爹心如磐石紧追不舍,还有孙氏在私下安抚开导,这才促成了这对姻缘。
阿爹又在战场上和陈伯父有同袍之义,多次出生入死皆彼此扶持,既是知根知底,又信得过为人,怪不得他们对陈家格外满意。
这么想着,时烟萝心里又犯难起来。
忽然,陈雪不知从哪儿碎步跑过来,见到孙氏就往她怀里钻,撒娇又嗔怪,直恨不得粘在母亲身上。
时夫人见她把所有人都无视了,见着她们眼皮也不抬一下,心里头有些不悦,可念着这是孙氏的女儿,便按下没有表露。
孙氏搂着女儿,半怜爱半教导说:“你这个孩子,怎么见了长辈也不喊人?”
陈雪眉心皱了皱,可也不敢拂了母亲的话,低声道:“伯母好。”
时夫人皮笑肉不笑,看似宽和地点了点头。
正当时烟萝要按照礼节,和陈雪打照面时,却不料对方竟然冷哼一声,眼神乜斜着,目光就透出股极为不善的傲慢。
时烟萝顿时有些僵住了。
孙氏见此,原本和善的面容陡然一变,蹙眉训斥道。
“素日教你待人的礼节,你都浑忘了?给为娘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