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房中换身衣裳吧。”
宋秋瑟攥了一下披风的系带。
披风虽薄,但足以遮挡狼狈,说:“不必了,多谢江二姑娘赠衣。”她又看了一眼李暄妍,道:“公主醉了,不宜再饮,我先带她回宫,抱歉,扫了二姑娘的兴致。”
已有醉态的李暄妍很是配合,她倒持酒壶,榨干了最后一滴酒,随手一扔,价值不菲的宣窑便碎了一地。
看这情形,江月婵不好再留人,只好嘱咐丫鬟好生送客。
宋秋瑟起身去扶李暄妍的手臂。
好在李暄妍虽然醉了,性子却不恶劣,甚至有些温和可人,宋秋瑟轻轻一拉,她就起身跟着走。
一直服侍在侧的婢女上前关照。
宋秋瑟将公主交到婢女手上,低声道:“有劳。”
国公府这些人前侍奉的婢女无需做粗活,所以穿着并不简练,宽袖垂坠,袅娜窈窕。
宋秋瑟眸光一落,凝在这位婢女水红的衣袖上。
她袖口处浸湿了一大片。
宋秋瑟心念一动,靠近时不着痕迹细嗅了一下,果然是酒。
花厅中唯有婢女可以随意走动,收拾杯盘。
而婢女又是极不起眼的存在,少有主子会时刻注意婢女的动作。
宋秋瑟立刻意识到,正是这个婢女,方才借着宽袖的遮挡,将酒故意泼洒在她身上。
奴婢作怪,多半是主子示意。
宋秋瑟在门口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江月婵。
江二姑娘生得一副温婉面孔,一举一动端庄收敛,性情却似一滩深不见底的池水,令人难以琢磨。
见宋秋瑟驻足回望,江月婵冲她笑了笑。
宋秋瑟垂眸,疾步离开了花厅。
她暂且想不明白其中的算计,她需要时间慢慢理清思路。
到了马车上,李暄妍略微清醒了一些,眯眼道:“我们这就要回去了?”
车里幽静,没有外人,宋秋瑟将披风解了下来,说:“嗯,没什么意思,我们回宫吧。”
“怎么没意思?”李暄妍这时候一反常态闹腾了起来,挽住宋秋瑟的手,道:“你还没见着江知节呢,我带你去找他。”
宋秋瑟叹了口气,道:“公主很想见他,对吗?”
她沉下口气说话时,莫名有种诱哄蛊惑的意味,又因她嗓音柔和干净,令人心无防备,很容易入套。
李暄妍酒后本就恍惚,经她这么一诱,真心话就溜出来了——“我是想见啊,可见了不如不见,让人心里难受……”
果然。
宋秋瑟在来的路上,瞧李暄妍提起江知节时的表情,就察觉到她心里有股藏不住的酸涩。
她能感受到,甚至还能感同身受。
但她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有些秘密只有埋在心底才能保持最初的样子,一旦见光,就会烂掉。
沉默了有一会儿,李暄妍忽然一个激灵,眼里的怔忪退去,逐渐清明起来,她左顾右盼:“……我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
宋秋瑟平静道:“你说要带我去见江知节。”
李暄妍半天没说话,按了按眉心,道:“怎么回事,我平时酒量没这么差劲的。”
宋秋瑟道:“通常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比较容易醉。”
李暄妍当即反驳道:“乱讲,本公主心情好得很!”
宋秋瑟安静不语。
李暄妍自己缓了一会儿,道:“所以你这次没见着人,真可惜,怪我不该贪杯。”
车里酒气太重了,宋秋瑟将窗牖推开一道缝隙,风带着寒意透了进来。
二人的头脑都更清明了。
宋秋瑟道:“其实不一定能成的,倒也不必急着见人。”
“哦?”李暄妍看向她:“这话怎么说?”
窗外冷风拂过宋秋瑟的面庞,吹散了酒意激起的红晕。她冷静道:“宁国公不是寻常人家,即便能成好事,也是多方算计权衡的结果,且等一段时日吧。”
李暄妍笑了一下:“你呀,不愧是在佛寺里呆过的人,当真通透。”
离开宁国公府有一段距离了,宋秋瑟心绪也平静下来,可她还是想不通今日发生的事。
她自知刚回长安不久,对目前的局势尚不了解,一个人胡思乱想不是办法,还是回宫找沈贤妃商议比较妥当。
正当她出神之际。
马车猝不及防颠簸了一下,紧接着重重地歪向一侧。
李暄妍惊叫出声。
宋秋瑟也没有防备,一只手攀住了窗沿,另一只手抓紧了李暄妍。
随行的侍卫及时冲上前,合力抵住了车身,才没让车倾倒。
“公主没事吧。”侍卫长吓得不轻。
李暄妍怒道:“废物东西,出什么事了?”
宋秋瑟揉着肩膀,慢慢活动了一下,生疼,可能是擦伤了。
侍卫长检查了马车,回禀道:“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