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伸手扶了一把,“我让人送你回家。”
“殿下……”苏灵心中感激,一时嘴拙无言。
明欢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去吧。”
苏灵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认认真真地行了叩拜大礼,眉宇神情间皆是拜佛时的虔诚。
*
明欢也没了玩乐的心思,命车夫快马加鞭回宫。
都是有兄长的人,她能感同身受。
入宫门后,明欢未下马车径直去往乐舞司。
宫道上,马蹄车轮声声急切。
宫中虽有禁行马车的规矩,但她的马车却是无一人敢拦,一路上畅通无阻。
乐舞司正准备年节舞乐,所见之处皆是热闹忙碌。
明欢扶着春李的手下车,周遭立时静下,宫女太监、乐师歌姬跪了满院。
“给昭阳公主请安。”
明欢略扫了一眼未瞧见苏垣,唤他们起身缓缓问道:“苏垣可在?”
“回殿下,苏垣有好几日没来了。”
“没来?”明欢不由得挑眉。
说话的功夫,乐舞司的掌事太监赵万水笑呵呵地弓着腰迎了出来:“不知殿下驾到,老奴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赵万水仗着护驾之功嚣张跋扈却不敢得罪明欢。他已有万般体面,再过两年便可出宫安度晚年,犯不着托大得罪皇上的心头肉。
“赵公公不必多礼。”明欢虽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但对他也十分客气。毕竟此人曾救过她的父皇。
“殿下亲自前来所为何事?可有能用着老奴的地方?”
“公公可知道苏垣如今在哪?”
赵万水听见苏垣的名字有些顾忌,但思量片刻后觉得哪边都得罪不起便老老实实恭敬道:“苏垣前些日子被密卫队带去了刑抚司。”
刑抚司?!
明欢张了张唇,讶异无声。
刑抚司关押的都是犯了大罪之人,苏垣怎会被提到那去?
她没有多问,也估计着问不出什么,转身径直去了刑抚司。
众人看着明欢的背影面面相觑觉得稀奇,纷纷感叹苏垣命好,竟能得昭阳公主青眼。
“殿下、殿下您慢些。”春李劝道。
“那小姑娘还在家里等着呢。”明欢皱着眉,脚下步子愈快,“若是我皇兄有一日……”
她一顿,心头急跳没再说下去。
*
刑抚司,白墙白瓦,看起来干净澄澈,却常年笼罩着遮云蔽日的阴森之气。
阵阵腐臭血腥之气传来,明欢站在门外有些怕。
守卫见是明欢,仓促下跪:“臣见过昭阳公主。”
她定了定心神,开口问道:“乐舞司苏垣可在?”
“在。”守卫迟疑一瞬,正要说明什么就见明欢抬步迈了进去。
“带我去见他。”
昭阳公主无人敢违背,更何况那位就在里头亲自审犯人。守卫不敢怠慢,忙起身为她带路。
狱里闷热潮湿,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着湿气。明欢甫一进去就能感受到那股黏糊糊的热气。
她掩住口鼻,步履艰难。
十八年来,明欢以为冷宫便是人间炼狱,却不成想冷宫同这比简直是西天极乐地。
“凭你,也敢妄动朕的昭阳?”
皇兄?
听见不远处的熟悉声音,阴沉的让人不禁发冷。这种语气,她只在皇兄母妃去世那年听过。
当时他掐着明显的脖子目眦欲裂,十几名侍卫都不能迫他松手,可怕的像是被恶鬼附了身。
明欢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加强烈,不由得加快脚步。
她寻声转过墙角,“皇兄”二字还未唤出口就见眼前一道银光挥落,瞬时鲜血四溅。
明欢呼吸一滞,眼睁睁地看着有什么东西滚落至脚边。
她下意识低头,脚边的人头沾染了鲜血泥泞,双眸如死鱼般充血凸起。
仅一眼,明欢便认出了这是苏垣。
她惊恐地倒退,跌跌撞撞地扶住春李的手全身发软。
“阿欢?”
明欢听得有人唤她,木偶般抬起头望去。
只见她那如朗月灼日般的皇兄提了把带血的刀,血渍溅了他半张脸。摇晃灯火下,光影交替,勾勒出他眉眼的阴森可怖,宛如地狱的嗜血修罗。
迷迷糊糊之间,明欢好像瞧见了他幽深黑眸中的一丝慌乱。
但她无暇分辨,本能地提了裙子转身便逃。